經過去年一整年總統大選的吵嚷喧嘩,最終勝利者蔡英文總統才剛上任,社會已迫不及待尋找下一個接班人。
從1996年中華民國總統民選以來,除蔡英文之外,歷任總統都曾經擔任過台北市長。從前總統李登輝、陳水扁到馬英九,縣市長不僅是藍綠政黨的人才培養皿,更儼然是未來邁向總統之路必經的前哨戰。
誰是下一個「接班人」?顯然必須經過時間的歷練和淬煉。從《天下雜誌》2020年縣市首長施政滿意度調查,可看出蓄積的大勢已隱然成形。
「期中考的意義是讓縣市長可以反省過去所做的,民眾是否買單?」台灣大學社會科學院副院長、政治系主任張佑宗提醒,如果做不好要趕快調整腳步,一旦形成刻板印象,很容易被定型,想要尋求改變會更困難。
在這樣的前提下,《天下》調查揭露出一股在暗潮下波濤洶湧的民意新浪潮:當網紅、喊口號,儼然時事評論員的時代已結束;苦幹實幹、務實做事,跟超商一樣24小時在線的首長,才能獲得最多「讚」。
藍綠新盟主:侯友宜、鄭文燦
24小時拚市政,藍綠民眾都愛
首先是縣市長施政超越藍綠,更能獲得人民肯定。
在今年調查中,對於首長個人的民調「整體施政」該題出現超高滿意度,有10名在80%以上,前4名屏東縣長潘孟安、新北市長侯友宜、桃園市長鄭文燦、新竹市長林智堅更超過85%。
過去,民調整體施政滿意度能突破八成瓶頸的相當罕見,4首長卻能獲得將近九成市民支持。
「這表示他們不管出身是藍或綠,都能獲得對方陣營的認同,不滿意的人是極少數,」張佑宗指出,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現象,尤其桃園市和新竹市一直是藍大於綠,新北則是藍綠比例相近。
新北市長侯友宜和桃園市長鄭文燦,各自成為藍綠陣營最強盟主,兩人共同特點是強調「市政優先」。
侯友宜多次以市政為由,拒絕國民黨輔選,鄭文燦也曾辭卻接手民進黨主席,「台灣人民討厭政黨惡鬥,他們不捲入還刻意保持距離,好好扮演市長的角色,」張佑宗說。
此外,他們跟「小七」一樣,都是24小時在線。
「我的手機就是行動辦公室,從來不關機,車子就是行動指揮車,」堅持行動治理,侯友宜不但勤跑第一線,半夜雨下不停,他馬上一通電話追問雨量,「你有緊盯,大家知道市長關心重點在哪裡,他們就會跟著你的腳步走。」
雖然被媒體定位為未來「接班人」,但兩人眼前仍有障礙,「侯友宜需尋求連任,且有朱立倫、韓國瑜的前車之鑑,提早跳出來承擔大位有風險,」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研究員、政治系教授陳陸輝分析。
至於鄭文燦要更上層樓,需要展現群眾魅力和領導力,更要有領袖高度的願景,「這些都不是靠關係和人脈就可以具備,」他指出。
進步最多:黃偉哲
綠首長名次升,藍鐵票鬆動
其次是綠營首長的滿意度持續往前衝。
藍綠雖然在前段班各佔5名,但綠營首長的名次卻持續往前推進,除屏東縣長潘孟安以亮眼的施政成績,在專家和縣民的雙重肯定下,連續第2年拿下冠軍;桃園市長鄭文燦也從去年第4名爬升到第3名;新竹市長林智堅則從第6躍進第4。
新竹市長林智堅說,接手時沒方向可循,他打底同時規劃下個4年及再下個4年,最終提出2050城市願景計劃供未來市長參考。(吳宙棋攝)
其中,台南市長黃偉哲更是進步最大,從去年第14名躍升到第7名,相較於當初以全國縣市長得票率最低38%當選,經過近2年的努力,逐漸獲得認同。
原因在於前市長賴清德時代拍板的建設陸續完工,如台南美術館、中國城遺址改建為河樂廣場等,讓人見識到台南不同風貌。
「很多人都跟我說,黃偉哲是這幾年最常見到的市長,」台南市議員邱莉莉說。
黃偉哲不僅勤跑基層,也看到沙崙綠能科學城、南科的經濟雙引擎無法立竿見影,因而更強調農業行銷,每週到各區產地拍影片行銷農產品,撈虱目魚、煮海產粥,「效果真的滿好的,」邱莉莉觀察。
第三是對藍營執政縣市而言,恐已出現嚴重警訊。
除了與國民黨猶如跳探戈,始終維持一定距離的侯友宜,進入前段班的連江縣長劉增應、花蓮縣長徐榛蔚、台東縣長饒慶鈴,都是傳統被視為藍營鐵票區,唯一從綠翻藍的是曾任兩屆,又回鍋再戰的嘉義市長黃敏惠。
嘉義市長黃敏惠回鍋,不僅將嘉義市從綠翻藍,且在藍營縣市長名次紛紛滑落時,仍穩住江山。(劉國泰攝)
但即使是藍營鐵票區,縣市長施政滿意度也有鬆動現象,劉增應從去年第2名落到第5名,徐榛蔚排名從第3降為第6,饒慶鈴更從第5名滑坡到第10名。
不僅是傳統藍營所屬的花東、離島,人口眾多的台中市長盧秀燕、彰化縣長王惠美也都在後段班徘徊。
「國民黨兩大諸侯主政的新北與台中相較,盧秀燕表現相對落後,」文化大學行政管理學系教授蘇子喬說,不論是專家評價或民調都有加強的空間。
但當問到「若可以自由選擇,最想在哪一縣市居住生活」時,仍有80.1%的台中人選擇台中,為所有縣市比例最高。
「這一題可以測出人民對自己居住城市的光榮感,」蘇子喬提醒,台中最多人願意繼續居住,對盧秀燕既是契機,也是警訊,市民對市長顯然並不滿意。《天下》調查也發現,空污和房價過高,一直是台中最大絆腳石。
名次探底:柯文哲
黨主席身分大於市長
第四是曾經引領風潮的白色力量,後勢愈來愈沒力。
台北市長柯文哲去年接受《天下》採訪時,面對民調低落直言,「我不在乎。我知道下一年會再爬起來,所以我不怕。」
他沒料到的是,今年的名次繼續往下滑,從第20名落到最後一名的處境(今年因補選不計高雄市長),民調滿意度僅49.9分,比去年還要低。
過去,大家討厭藍綠惡鬥,柯文哲也是想走出藍綠惡鬥,喊出白色力量。但民調支持度下降的關鍵是,他沒有守住市政和黨政的分際,台灣民眾黨成立後,柯文哲露面多是以黨主席身分。
「雖然是市長,卻多在評論黨的事情,感覺他對市政很輕忽,大巨蛋也是一下子停工、一下子復工,政策爭議滿大,」蘇子喬指出。
結果顯示台北市民對他很失望,對柯文哲的政治能量和未來發展都是危機,甚至波及未來的可能接班人——副市長黃珊珊。
台北市長柯文哲曾說會堅持理想,做最小且必要的妥協。民調顯示,他的施政沒有實現他的理想。(黃明堂攝)
過去,縣市長都被視為「父母官」,如今,人民對首長的期待有愈來愈高的標準在衡量。
「路平、燈亮、水溝通」是基本,更重要的是服務和表現要跟著提升,「在知識爆炸的時代,人民透過很多管道可以做比較,」張佑宗提醒,表現沒有明顯提升,名次自然就下降。
如同一次跑四年的馬拉松,稍有不慎,就會被後來者超越。
含金量高:潘孟安
3縣市內外俱佳、實至名歸
檢視受到民眾肯定的縣市長表現,會發現和相對了解各地政策的專家評比,並沒有一致性。
「民眾較傾向一般印象或是煙火效應,專家看的卻是長期規劃和佈局,」成功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蒙志成認為,第一任期的首長要在短時間內展現政績,所作所為多著重宣傳,而不是理性規劃,通常連任後才是考驗的開始。
負責評比的專家,也注意到該現象。
社區大學全國促進會秘書長楊志彬指出,今年確實有很多專家都提到,首長普遍愈來愈注重包裝和自我行銷,專家卻愈來愈看重實質城市競爭力,以及能不能具體解決問題。
潘孟安、侯友宜、鄭文燦之所以高居前3名,在於民調扎實,也有專家背書,對外展現形象和施政實質內涵俱佳,含金量相對較高。
屏東和桃園在歷年專家調查均為常勝軍,「這是長期感受,有經過時間驗證,」楊志彬說,多位專家都肯定兩縣市首長在均衡和整合上的用心,包括各族群的均衡和各區域的整合。在社福資源的布建上也較為完整。
「侯友宜雖是第一任,但表現突出,很特別,」蘇子喬說。
在新冠疫情時期,人民需要的首長,是有明確方針以及具體行動力。
政大政治系教授陳陸輝直言,侯友宜具有刑事警察局長、警政署長背景,對緊急危難處理比一般民選首長有經驗,因而能在防疫上展現果斷領導力。他一方面防災演習超前部署,一方面也能務實和中央合作,加上鎂光燈不斷放大,形象自然更為鮮明。
民調遺珠:林姿妙、徐耀昌
5縣市行銷有成,專家卻搖頭
相較之下,部份首長雖然民調高,專家的評價卻是差強人意。
前段班專家和民調差距大者,從林智堅、劉增應、徐榛蔚、黃偉哲到饒慶鈴,又屬黃偉哲的落差最大。
「不能說黃偉哲不努力,」一位不願具名的學者指出,但黃偉哲所做多強調宣傳和短期效應,政策一有衝突就擱置,不利於長遠治理,也缺乏對城市發展方向的長期擘劃。
值得一提的是,排名第12名的宜蘭縣長林姿妙和第17名的苗栗縣長徐耀昌,專家給予相對高的評價。
宜蘭以社福評價最高,「雖然各縣市都在設置親子館和托育中心,但宜蘭這2年很積極,從無到有容易產生相對性滿足,」聯合勸募研究發展委員會召集人張淑慧說,既平衡城鄉差距,也幫助孩子發展。
同樣是社福較為突出的苗栗,則是社福補助申請更為便利,不但增設申請據點,對身障者的輔具補助也有新做法,「他們都是提供貼近性、便利性和在地化的服務,」她觀察。
張淑慧也提醒,社福專家看的是有無符合民眾需求,縣市不應只是提供處處都有、一體適用的「罐頭方案」,而是要考量當地文化特性、因地制宜。
歷年的調查攤開來會發現,城市競爭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比賽,對縣市首長更是如此,前段班的人稍有差池或是停滯,即可能被追趕過去,而落後者只要目標明確、穩健前行,超前指日可待。
人民,永遠是最佳搖旗手,也是最後的審判者。(本調查特邀台大社科院副院長、政治系主任張佑宗擔任諮詢顧問;責任編輯:曹凱婷)
《天下》從2003年開始,每年都會進行縣市調查,此調查分為兩大部份:分別是「縣市長施政滿意度調查」和「幸福城市大調查」。
2020年《天下雜誌》縣市調查之
「縣市長施政滿意度調查」說明
《天下雜誌》「縣市長施政滿意度調查」為一結合民意調查與專家評比的施政滿意度排行。今年的調查架構為民意調查佔90%、專家評比結果佔10%,各縣市首長施政分數的構成說明如下:
民意調查採電話民調方式,共採用6道題目,其中,整體施政滿意度該題佔比35%,其餘經濟、環境、施政、文教、社福五大面向各一題共佔55%。
本次電話訪問調查由天下雜誌群調查中心執行,並委請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張佑宗擔任顧問。
進行時間為2020年7月7日至8月16日,調查對象為居住在台閩地區年滿20歲以上之居民。總成功樣本數為14415位。調查方法是以台閩地區為調查母體,進行分層隨機抽樣電話調查,在符合各縣市人口數的代表性原則下,各縣市完訪樣本數量從550至1001個不等。
今年同時針對六都居民進行手機訪問,每市成功訪問200人。經邏輯斯迴歸模型(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)檢定後,手機與市話受訪者並無顯著差異,故以加權平均方式合併雙底冊調查樣本,該統計數據以合併樣本後的為準。
當信心水準在95%時,各縣市的抽樣誤差為正負3.1至4.18個百分點(連江縣訪問158人,抽樣誤差為正負7.8個百分點)。所有資料依性別、年齡及教育程度進行統計代表性檢定與加權處理。
專家評比為針對各縣市在地專家進行問卷發放,其中,整體施政滿意度該題佔比5%,其餘題項共佔5%。
本次專家問卷調查進行期間為2020年7月13日至7月30日。《天下雜誌》與分別代表經濟力、環境力、文教力、社福力的全國創新創業總會、台灣河溪網、社區大學全國促進會、以及中華社會福利聯合勸募協會合作,請四大專業團體推薦各縣市熟悉當地相關事務的學者專家參與評比。總共對21縣市、計617位學者專家完成問卷調查。
※今年調查期間適逢高雄市長補選,故2020年「縣市長施政滿意度調查」排除高雄市長
調查執行:熊毅晰、鄧凱云、張育瑄
"更是如此" - Google 新聞
September 08, 2020 at 10:57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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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家|侯友宜衝上第2!2020天下首長滿意度排行:藍綠接班人出線|調查排行|縣市調查|2020-09-08|天下雜誌第706期 - 天下雜誌
"更是如此" - Google 新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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